匹诺曹童话故事
一个叫杰佩托的老头没有孩子,他用木头雕刻出了一个木偶人,给他起名叫匹诺曹。匹诺曹虽然一直想做一个好孩子,但是难改身上的坏习性。
他逃学,撒谎,结交坏朋友,几次上当还屡教不改。后来,一个有着天蓝色头发的仙女教育了他,每当他说谎的时候,他的鼻子就长一截,他连说三次谎。
鼻子长得他连在屋子里转身都不可能了。这时匹诺曹才开始醒悟,但还是经不住坏孩子的引诱,又跟着到“玩儿国”去了。
几个月后,匹诺曹的头上长出了一对驴耳朵,紧接着就变成了一头十足的驴子,并被卖到了马戏团。不久,匹诺曹在演出中摔断了腿。
又被马戏团老板卖给了商人去剥皮做鼓面。在紧急关头,还是仙女解救了他。匹诺曹决定痛改前非,终于有一天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
作者:Christina Radish
译者:易二三
校对:鸢尾花
来源:Collider(2022年10月12日)
本刊最近有幸与其他多家媒体一起观看了《吉尔莫·德尔·托罗的匹诺曹》的幕后花絮,该片是对卡洛·科洛迪的经典童话的定格动画版翻拍,神奇地为小木偶注入了生命。影片仍然遵照了众所周知的故事,即悲伤的木匠杰佩托(由大卫·布拉德利配音)与调皮的木偶匹诺曹(由格利高里·曼恩配音)之间的旅程,只不过现在是透过德尔·托罗的世界观来用心讲述的。
这次幕后工作的展示让我们对完成一部定格动画所需的工作量和剧组规模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德尔·托罗和联合导演马克·古斯塔夫森详细阐释了他们为什么要讲述这个故事,这个版本的《匹诺曹》与其他许多版本有什么不同,格里斯·格里姆利的艺术作品对该片的影响,如何促成现在的配音阵容,动画制作过程中所遵循的「圣经」,与更大的创作团队的协同合作,故事和人物有多大的改编,父子关系的重要性,不胜枚举的彩蛋,以及他们希望观众从这个著名故事的重述中得到什么。
问:你们为什么想要展示制作这部作品的幕后花絮?
德尔·托罗:对于这部电影,我们真的想尽可能多地揭示它是如何制作的,因为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看到这样的作品时,你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想到「计算机」。但这一次我们使用的是了不起的老派工艺,你必须考虑到尺寸和统筹方面的问题。我们有真正的布景,有供动画师进出的活门。这真的很棒。你对这部电影了解得越多,你就会越喜欢其中的世界。
古斯塔夫森:我们遵循的指导原则之一是,只要我们可以动手制作,那就亲力亲为。
问:吉尔莫,为什么选择《匹诺曹》?为什么多年来你一直忘不了这个故事?
德尔·托罗:《匹诺曹》和《弗兰肯斯坦》是我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最重要的两个寓言故事。这或许能让你们了解一点我与我父亲之间的关系。它们都传达了一个观念,即你被扔进一个自己几乎完全陌生的世界,然后你逐渐尝试着去理解它。
它们绝对都是关于处理父子关系、纽带和阴影的故事,对我来说都有着最基础的重要性。纵览所有的故事,也许只有十个人物具有足够的普世性,例如弗兰肯斯坦、匹诺曹、人猿泰山和夏洛克·福尔摩斯等等。即使你没有读过关于这些人物的完整故事,你也对于他们的故事略有所知,或者你会自认为在哪听过这些故事。
因此,他们往往会被用来隐喻科学、人类的情感以及其他很多事情。我今年已经58岁了,而大概在15年前或更早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筹备《匹诺曹》。我认为它可能是一个不错的媒介,借以展现我们作为人类是多么的珍贵和脆弱,以及我们是多么的需要彼此。我想找到一种方法来重新讲述这个故事,以一种你自认为了解但其实不然的方式。同时,我们有意创造一些节奏,让观众能够轻易地与跟上故事,但其中许多细节有所颠覆。
问:这个版本的《匹诺曹》和其他版本有什么不同?
德尔·托罗:在我看来,其他大多数匹诺曹的故事都是关于顺从的,而我们的故事关乎于反抗。反抗是成为人类的一大要素,以及成为人类并不意味着要去改变自己或他人,而是理解。对我来说,迈向意识和灵魂的第一步是反抗——它带来了想法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区别。一个想法,是从经验、同情心和理解中构建的。
意识形态则是强加给你的东西,你被告知要盲目地服从于它。反抗因其所处背景的不同,从而影响了不同类型的父权结构。在战争时期或墨索里尼崛起期间,这是打压父权的重要形式。反抗自有其深度、共鸣和凄美感。
问: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格里斯·格里姆利,他的绘画作品对于这部影片有什么影响?
德尔·托罗:我多年前就认识了格里斯。当时我听说他正在准备一本关于「匹诺曹」的书,我对新版本的诠释持怀疑态度。讲述匹诺的故事的关键在于,谁是匹诺曹?他长什么样?当我看到格里斯画的匹诺曹的时候,我心想,「这就是制作新版本的关键。」格里斯是一个已经活跃了几十年的艺术家,他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他笔下的匹诺曹是一个不羁的、未被驯化的、天真好奇的自然力量。形式既是功能,又是故事本身,而这种形式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问:这部影片的配音阵容很强大,你们为此做出了多少努力?
德尔·托罗:在写剧本的阶段,有些角色早就有了心属的演员,比如大卫·布拉德利(为杰佩托先生配音)。寻找声演「匹诺曹」的小演员的任务很艰巨。无论如何,朗·普尔曼都必须出现。蒂尔达·斯文顿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邀请的人,她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场,我们认为这很适合这部影片。
伊万·麦克格雷格为会说话的蟋蟀配音,是影片的叙述者。我们认为他有最温暖的声音和性格。他第一天来片场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有怎么谈这个角色,他立即就进入了录音环节。凯特·布兰切特为猴子斯普雷扎图拉配音,没有台词。
我们之前在拍《玉面情魔》的时候,她跟我说:「我也想加入《匹诺曹》。」我回答:「唯一剩下的角色是那只猴子。」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吧,我就演猴子。」她的表现得非常好。克里斯托弗·瓦尔兹,我们认为他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魅力,兼具聪明和残忍的特质,非常适合扮演一个强大的反派和操纵者。约翰·特托罗声演了一个非常小但重要的角色。渐渐地,我们成功聚集了最终的理想阵容。而为了寻找那个对的匹诺曹,我们面试了数百个的孩子。
古斯塔夫森:格利高里·曼恩是一个惊喜。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我记得他当时只有10岁,但具有一种极其真诚的品质,完全从其他人选中脱颖而出。我们都觉得,「这就是我们心中的皮诺曹。」他是浑然天成的。
问:在动画制作过程中,你们有一以贯之的某种「圣经」吗?
德尔·托罗:的确有一些守则,因为我们希望这部影片不要像其他动画电影一样。你可能从花絮里已经注意到,这里面的表演并不是哑剧。表演是自然的,有很多演员所表现的那种微表情。我们开玩笑地说,「让我们把这些木偶的演技带到『演员工作室』的水平,而不是停留在默片动画的水平。」他们有那种不经意间的手势,他们会发痒、虚弱、疲惫,也会有失误。他们会试着关上一扇门,但为此需要三次尝试。这就是我们的「圣经」。
古斯塔夫森:有很多东西是你在真人表演中才能看到的,但我们也把这些元素融入到了这部影片中。当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时,会给你一种真实的感觉,让你觉得,「哦,我正在看一些实际发生的事情。」因此,我们有意地追求这些效果,并将其切实地构建在我们的动画中。
德尔·托罗:当你仅仅以24秒每帧的速度移动一个木偶时,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之喜的。
古斯塔夫森:如果说有什么意外,可能就是木偶摔倒的时刻。
德尔·托罗:为了在每秒24帧的情况下去制造意外,你必须让木偶师做一些尝试并四处走动,就像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会做一些不同的小事一样,或者调整用摄影机的移动方式。木偶的舞台表演就像演员在舞台上进行表演的方式一样。大多数人都习惯于哑剧的风格——那些木偶所摆出的姿势近乎于表情符号,他们都很聪明、很酷、很时髦。
但我们希望这部电影里的木偶在设计和行动上都有生命力,我们希望他们成为真正的演员。如果我们的工作做得不错,那么在电影开始的10或15分钟后,你看到的就会是演员而不是木偶。你可能会想,「哇,这个角色是真的人。」
古斯塔夫森:匹诺曹是影片中最富有幻想的元素,我们希望有一个他可以充分自如发挥的背景。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是神奇的、疯狂的、异想天开的,那么匹诺曹就泯然众人了。但他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角色。他是超凡脱俗的。
德尔·托罗:这部动画的八条法则是:把错误动画化;把失败的行为动画化;把人物倾听动画化;把微观姿态动画化;避免哑剧式的表演,等等。这些理念都凝聚在这个定格动画式表演的独特作品中。我们试图做到自然且富有情感。这部电影所处理的是非常成人化的观念,但它可以在家庭环境中观看。它很美,很感人,有非常的温暖底色,但它所涉及的观念和情感会把你带回现实世界。
问:你们俩的合作模式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怎么分配导演的职责?
古斯塔夫森:这取决于我们处于制作的哪个阶段。我对拍摄这部电影最满意的一点是,我们两个人志趣相投。我们的感觉和我们对事情应该如何发生的理念是非常一致的。这使得我们很容易来回切换,并弄清楚我们在一个场景中想要什么。当然,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我们对所有事情的看法并不完全一样,但这很好,也很正常。我想接受挑战。
德尔·托罗: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像《当哈利遇到莎莉》的故事,但我必须说,我们相处地非常融洽,完全是一种共生关系。我很喜欢马克,也很敬佩他。我并不羞于告诉大家,我们都很喜欢对方,我们现在的合作比刚开始时更加如鱼得水,而且私下的相处也更加无间。
我们有各自不同的价值观,但我们对故事的标准完全相同。这是很奇怪的。我可能对这个东西有一个总体的设想,而他对那个东西有一个总体的设想,但我们在注意事项方面是达成一致的,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对我来说,这不仅是最满意的一次合作,而且是30年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一次。
问:跟整个创意团队的合作情况如何?
德尔·托罗:这也是我三十年来最接近的一次拥有马戏团大家庭的经历。我们共同创造并分享了这段经历,相互了解,相互关爱。这不是说得好听的应酬话。甚至导致了某种程度的分离焦虑症。我们的关系是如此紧密,我们知道彼此的优缺点,而且非常坦诚和友好地谈论它。每一个人都是艺术家。
你将在电影中看到许多温暖的东西以及令人心碎的美,如果我们每个人没有全力以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这部电影的挑战和这些人的令人钦佩之处在于,我们必须以百分之百的状态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在制作动画电影时,很少有人要求重拍。但我们常常提出这种要求,他们也尽职尽责地照做了。《匹诺曹》是一部呕心沥血的手工作品。
古斯塔夫森:我们在选择团队时非常谨慎,因为我们希望彼此之间能产生一种化学反应,并且能够在长时间的拍摄中延续。我们拍摄了大概一千天,但我们的关系仍然非常紧密。如果我们再拍上一千天,可能仍然能保持很好的关系。
德尔·托罗:没错。
问:吉尔莫,你为什么选择以定格动画的形式来讲述这个故事?
德尔·托罗:我最初的一批短片就是定格动画。在拍摄《魔鬼银爪》之前,我本想用以木偶为主角的粘土动画来开启我的长片生涯。我和我的伙伴制作了一百多套木偶。我们准备了几台米切尔摄影机,以及其他所有的东西。然后,不幸的是,有一天晚上,我们出去吃了顿饭,并且看了部电影,有人趁虚洗劫了我们的工作室,毁掉了所有的木偶,还弄脏了墙壁和布景。我心想,「好吧,我大概只能先拍真人电影了。」定格动画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
大约15年前,我们有了改编《匹诺曹》的想法,然后大约10年前,我下定决定专注于动画这种形式,我想说的是,动画就是电影,动画是一门艺术。它不是一种类型,也不只是为孩子而制作的。它可以处理严肃、深刻、动人的故事,而不必仅仅限于某种传统的认知。我开始了漫长的旅程,在梦工厂做联合制片人和联合导演。我以制片人或顾问的身份参与了几部长片。
我联合导演并制作了《巨怪猎人》,并且创造了整个阿卡迪亚宇宙。经过10年的打磨和训练,才终于开启了这个项目。我们最开始在瓜达拉哈拉举办了定格动画的工作坊。我创办了一个奖学金,专门资助年轻的动画师去巴黎学习。因此,这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一个意外之举。这是一段一步一个脚印的旅程。
有趣的是,今年似乎是定格动画之年。现在的动画领域中有很漂亮的定格动画电影。定格动画是一种永远处于濒临灭绝状态的艺术,因为它非常特别,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而且一切都是身体力行的。你必须动手解决它。你不能只是移动一个木偶。你首先得通过一个活门,必须弄清楚摄影机和木偶之间的距离。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研究的东西,一直到现在也是。关于一个拒绝服从的木偶的故事是很奇妙的,特别是其他人都表现得像木偶一样,温顺而服从,当然,故事本身就是以木偶的形式来讲述的。
我们希望以定格动画的形式来呈现它。你应该能够看到布料的纤维发生的颤动,这样才够生动。当我小时候戴上View Master眼镜时,其装置里的小小世界的小人物模型往往让我着迷。因此,最初讨论的时候,我就说:「我想让大家都明白,这些事物在一开始时是微型的,然后进入正常世界的尺度。」这是唯一的办法。《匹诺曹》的关键是匹诺曹。如果匹诺曹不可信,人们对于这个世界可能会有恐怖谷效应。拍摄《匹诺曹》的唯一方法就是动画,让它「成为」一个木偶。在我对这个故事的看法中,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它做成一个动画角色,而木材的材料特性使其非常适合定格动画。
问:这段制作经历让你们对墨西哥的动画以及定格动画有了多少了解?
古斯塔夫森:它让我了解到,那里有一个充满活力的社区,在制作这部作品之前,我对此毫无了解。那里有很多人才,对我们来说,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是至关重要的。他们做得很好。我们发现影片中有一个部分是可以放在一边独立存在的,而他们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所有的建筑和一切,他们完全可以接手,而且完成得非常好。
德尔·托罗:对我来说,这是很重要的。我已经58岁了,我非常清楚,你能在这个世界上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为其他一些人留下一些东西,让他们传承下去。其余的就不重要了,它们都会消失。如果你创造了一些更好的东西,并且在你之后能够薪火相承,那将是非常美好的。幸运的是,墨西哥的动画运动是由我和我的伙伴用这些摄影机发起的——这些摄影机在那次盗窃事件中幸存了下来,并且随后被几个团队所使用,最终甚至参与到了《匹诺曹》的制作中。
我认为《匹诺曹》是施展动画才能的最佳载体。我们在墨西哥瓜达拉哈拉的一个大场地里大概招了40人。他们都是出色的世界级动画师,从统筹方面来说很复杂,但却很有成效。我们必须在伦敦、波特兰和瓜达拉哈拉之间协调。我们派了人去伦敦学习技术上更具挑战性的木偶制作。但这一切都值得。
现在,我们有了这个关于《匹诺曹》的测试案例研究。我们当初希望瓜达拉哈拉的动画师们负责匹诺曹、蟋蟀和其他许多主要角色的制作,而他们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当然,定格动画不仅仅是在墨西哥蓬勃发展,还有智利、阿根廷和巴西。在我看来,动画在拉丁美洲真的很重要,因为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用很少的资源来制作它。它只需要一个动画师和一些木偶,然后花上一年的时间,就能做出一个挑战政府的短片,或表达一个概念。它可以是一个美丽的表达工具。我们做得越多,就越能把这个工具交递给下一代的年轻人。
问:从构思到制作的过程,这个故事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德尔·托罗:很早的时候,故事发生了很重大的变化。2009年左右,我不得不和帕特里克·麦克海尔一起从零开始重新编写剧本。然后,大约五年前,我失去了我的父亲,这让我对这部电影有了更深的情感,并且了解到生命是多么短暂、多么宝贵,以及我们应该在如此珍贵的时刻拥抱彼此。与每个人的合作都非常顺畅,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对于他们的工作,我有时深感同意,有时则不然,但反馈总是好的。
举例来说——开始制作一两个星期后,我们改变了反派。原先的反派是吞火师曼加福科,一个大块头的酒鬼。然后,我们的目光移到了狐狸身上,我对马克说:「狐狸不是一个更好的反派吗,而且设计得更巧妙。」最初,为狐狸配音的是朗·普尔曼,我又想,「如果让克里斯托弗·瓦尔兹扮演这个角色呢?」因此,我们重写了剧本。
马克和我去找了我们的制片人亚历克斯·巴克利,跟他说:「我们要改一下角色。」而这个改动意味着我们必须为许多场景再制作30个新的木偶。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在创意的层面上,它是有意义的。在制作这部动画的过程中,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们可以让素材来塑造故事。
问:父子关系是《匹诺曹》中的一个核心主题。关于杰佩托和匹诺曹之间的关系,你看了哪些参考资料来获得灵感?
德尔·托罗:首先,我自己就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儿子,我对于这两个身份都有丰富的经验。我想介绍三个父亲般的形象。这部作品中的匹诺曹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他本来习惯于服从,并努力成为一个好孩子,后来,他逐渐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非常希望的是,每个人都能从匹诺曹身上学到东西。蟋蟀是呆板的、严格的。他从匹诺曹身上学到了谦逊、脆弱和容错。杰佩托在电影开始时说,「它必须是完美的!」他希望所有的东西都是如此。每个人都喜欢杰佩托,因为杰佩托做了每个人都想做的事。而当他的孩子在皮诺曹身上转世时,他不愿意去看它。
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我学到的是,最宝贵的财富是被看到。能够被对方看到是如此的意味深长和动人。我想在这个小故事里讲的是,杰佩托慢慢地学会了接受匹诺曹本真的样子,并且深爱着他。匹诺曹是一个如此纯粹的元素,他改变了他周围每个人的魔力,无论好坏。他激怒了权威人士,当他认识到自己的本质时,他赢得了父亲的心。这些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情。
我认为这是一部很美的电影。它不是一部迎合人们对儿童电影的期望的作品。这是一部很美的、发自内心的电影,也是一部适合与孩子进行交流的美丽电影。我的灵感来源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活经验——不仅是我,还有马克和帕特里克等等。
问:有没有那么一部动画电影或剧集让你们爱上动画?
古斯塔夫森:对我来说,是雷·哈里豪森和《辛巴达》系列电影。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定格动画,它们有一种魔力。虽然当时的制作还有点粗糙,我还是完全被吸引住了。我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他们都是木偶,但他的处理非常了不起。这真的在我身上埋下了种子。
然后,当我长大后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开始做定格动画时,我才完全明白了它的吸引力。我们现在与这些木偶的关系,与我小时候和那些玩偶互动的关系是一样的。只不过作为一个孩子,我可能在脑海里构思了数百部电影,但从未拍摄过任何一部。
德尔·托罗:我也深受雷·哈里豪森的影响,除此之外,还有威尔斯·奥布莱恩和初版《金刚》。我知道他们使用的模型很小,这反而使得它更加奇妙了。尤其是考虑到「动画」(animation,译者注:该词源自于拉丁文字根anima,意思为「灵魂」)的词源——动画不是移动一个木偶,而是给它注入灵魂,让它活起来。哈里豪森和奥布莱恩就是这样做的,我也是。我们总是说,如果我们不喜欢镜头中的某些东西,我们会自省,「木偶在想什么?他们会怎么想呢?」我想知道木偶在想什么,你可以从他们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古斯塔夫森:如果我和一个动画师讨论一个镜头,我首先讨论的是眼睛,然后再从那里串联起来其他东西。当你看到一个角色在思考时,他们是活的。他们在处理信息。他们不仅仅是在说话,而是在思考。
德尔·托罗:杰佩托或匹诺曹或狐狸的微动作,无论是嘴唇的颤抖还是回答问题时视线的方向变化,看起来都非常特别。肢体语言是非常重要的。
问:细节一直是你讲故事的一个关键因素。在这种艺术形式下,你刻画细节的方法与之前是否有不同?有没有什么细节是你特别自豪的?
德尔·托罗:影片中充满了细节。当你看到一个磨损的工具,它是经过人为处理而显得油腻腻的;当你看到杰佩托略显粗糙的指甲,它们经历过细致的锤打;而当你看到指关节时,会发现上面布满老茧和血管印迹。形式即叙事。不可能把风格和故事分而论之,因为两者是一体的。一切都藏着彩蛋。
比如,我们把《潘神的迷宫》中的潘神放在了一扇窗户旁,或者对《鬼童院》的引用。对我来说,这部电影是一部续作。它是《鬼童院》和《潘神的迷宫》组成的三部曲的收官之作。这是三部关于童年和战争的电影。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部电影与前两部是一脉相承的。
问:相较于原著和其他版本的电影,会有新的角色登场吗?
德尔·托罗:当然。我认为观众的体验会非常不同。我们将战争、时代和亲子融合在了一起,你当然可以从中看到《匹诺曹》的原初故事,但你也会发现欢乐岛上有了多少变化。如果你想要找些彩蛋,你会在杰佩托的工作室里看到《水形物语》中的窗户。你还可以从中看到有迪斯尼版本以及卡洛·科洛迪版本的《匹诺曹》的影子。这就像你翻唱一首歌曲时,你的声音改变了整首歌的感觉。
古斯塔夫森:这个故事对我吸引力在于吉尔莫和帕特里克颠覆它的方式。他们翻转了故事的中心构思,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打开了整个故事,因此你可以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也是这个故事值得被重新讲述的原因。我们对它有一个全新的看法,但它呈现仍然完完全全是匹诺曹的世界。
德尔·托罗:例如,相较于比其他版本的《匹诺曹》,我们改动最大的一个角色是杰佩托——我们对杰佩托的关注要多很多,包括他的悲痛、失落、理解以及他的变化。他不仅仅是作为匹诺曹的父亲形象的一个载体。杰佩托在这部影片里的份量是不同寻常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木偶成为演员。杰佩托是影片中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
问:你前面提到,人生中重要的是要留下一些东西。你想要《匹诺曹》留下的是什么?
德尔·托罗:在实际意义上,我们已经是定格动画历史的一部分了。至于故事本身,我认为一个人制作的所有电影都是同一部电影。那些雄辩而富有情感地被表达出来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讲述着一首歌的一部分,而这首歌永远不会被一位艺术家完成。这部电影的最后几句话是对我理解的生活的总结。
现在,我迫切地意识到,极权主义思想是如此令人窒息。我们拥有彼此的时间是如此短暂。与人相处时,你可以在恐惧和爱之间做出选择。如果你选择了爱,一切都会转好。我想这是这部影片迫切想要传达的信息之一。